实录ldquo90岁奶奶,嘴臭活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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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叶

初夏的傍晚,日头西落,一抹殷红的余辉炸裂,撒在村口小路上。

三奶奶坐在路边的小马扎上,面前放一个竹篮,里头是红红绿绿的瓜果,黄瓜和西红柿,下面还有几张松松软软的饼子。

放学归来的孩子们一窝蜂似地朝她飞奔过去,围着她叽叽喳喳。

“三奶奶,我想要这个西红柿。”

“三奶奶,黄瓜脆脆的,还香香的。”

“三奶奶,这饼我妈就做不出来,她没您厉害。”

……

一张张小嘴跟小麻雀似的,忙乎吃,还要忙乎拍马屁。

夕阳里的三奶奶一头银发闪着动人的光,黝黑的脸上挂着笑,后脑勺那个小小一团的发髻显得慈祥又温柔,她抬着枯树枝一样的手,给这个孩子擦一擦嘴角,给那个孩子捋一捋发梢,那画面温馨美好的叫人不忍打破。

等到竹篮空了,三奶奶就慢悠悠起身,由一帮孩子簇拥着,往村里走去,远远的就能看到各家的家长伸长了脖子在看,见到大部队了,有些家长就故作抱怨:“三奶奶哎,您不能这么惯着这帮猴崽子,瞧您把他们宠的,现在放学回来都是先在您这填饱了肚皮,您说您老一个人,种些瓜果蔬菜也不容易,不能全修了他们的五脏庙去。”

原本笑嘻嘻的三奶奶突然就变了脸:“给孩子吃点喝点你也要管,小时候你吃我的喝我的咋不提了?”

这话一出,大人们红了脸,有些嗤嗤笑,有些在中间打圆场:“好了好了,三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,她乐意给孩子们吃喝,咱也占便宜了不是,你说你操哪门子心呢,走走,领孩子回家。”

紧接着就是一阵闹闹嚷嚷,孩子们纷纷和三奶奶挥手再见,再由各自的家长领回去,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,还要扭过头冲三奶奶预定第二日的早饭:“三奶奶,明天早上我想吃您做的糍粑,我拿写好的作业本来换。”

佝偻着背的三奶奶一下又开心起来:“好好,明儿给你们做,都来吃,都来啊。”

晚霞沉下去,三奶奶颠着小脚走回她的小院,空气里都是岁月静好的味道。

没人知道三奶奶到底多少岁了,有说九十多的,有说过百的,谁都说不准,反正村里最年长的老村长岁数还小时,三奶奶就已经在村里很出名了。

那时候她出的是恶名,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三奶奶年纪不大,脾气不小。

长得白白净净的一个大姑娘,见人总是怒目圆睁,仿佛谁都是她的仇人。

据说三奶奶是从外乡嫁过来的,办喜事那天众人才见着她人,被尼龙绳束缚着手脚,红盖头下的一张瓜子脸满是不情愿,那嘴里竟然还塞着一团红布条,一来防她咬舌自残,二来防她吵闹呼救。

三奶奶的夫家是村里的种田大户,娶她回去是为了冲喜。

那个年代,愚昧的事情多如牛毛,三奶奶也成了当中的牺牲品。

任三奶奶再怎么不情愿,娘家收了钱将她打发出门,她也就是别人家的了,生死都和娘家再没关系。

老村长说,那时候总听见三奶奶被打得吱哇乱叫,不是今天伺候那个病秧子丈夫洗脸时用了热水,就是明天做的饭菜不合全家人的胃口,反正想要教训她,总有借口。

她是买来的,自然什么地位都没有。

三奶奶嫁过来的第二年,病秧子丈夫还是撒手人寰,婆家把这错也归到了她头上去,当着全村人的面将她狠狠揍了一顿,说是白花了一大笔钱,要让她去给丈夫陪葬才算够本儿,三爷爷就是这时候挺身而出的。

那时三爷爷还是个毛头小伙子,他也没想别的,就是看三奶奶遭人打得可怜,他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,没想到这就被人捏住了把柄,非说他对三奶奶动了心思。

三奶奶的婆家人给了两条路,要么三奶奶殉葬,要么三爷爷把当初他们家买三奶奶的钱吐出来,领着人滚蛋。

三爷爷哪有钱啊,他自小父母双亡,吃百家饭长大的,好不容易成了壮劳力,学了们手艺勉强糊口,哪敢想些七七八八?

可就在他沉默时,三奶奶望向他的那双眼让他心惊肉跳,那是一种哀怨的,又满怀期待的眼神。

最后三爷爷将他老娘留下的那只金镯子交了出去,那是他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物件儿。

当天晚上,三奶奶就跟着他回了家。

那是间茅草屋,四面漏风,三爷爷把硬板床让出来:“你在这住一宿,我出去对付一晚,明儿一早你回娘家去吧。”

三奶奶是懵的——她没想过回娘家,也不想再和那个娘家有什么瓜葛,况且,隔了几百里地,她要怎么回去?

搭伙过日子是三奶奶提出来的。

“我没娘家了,你既然替我赎了身,那我就是你的人,还是你嫌弃我?”一年多的宅院生活把三奶奶磨炼得泼辣大胆,什么话都敢说。

三爷爷被她吓得红了脸,张嘴就结巴:“我……我不……不是……这个意思……”

“那咱就一起过吧,我瞧着你心善,我也会好好待你的。”

就这样,三爷爷用一只金镯子换了个媳妇儿,后来的日子里,他不止一次美滋滋的:“我妈在的时候就说镯子以后要给儿媳妇儿的,这回还真成了,换回来的也算。”

三奶奶就笑他憨。

小日子也就这么过起来了,没钱,但省着用,也算不愁吃穿。

第二年,三奶奶的肚子鼓起来,里头揣了一个小娃娃,生活更有盼头了,可麻烦也因此找上门。

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,但最多的就是揣测三爷爷和三奶奶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,不然谁会花那么多钱赎一个外乡嫁进来的女人?还在短时间内就怀了崽?

流言蜚语的可怕之处在于,说的人多了,就成了真的,三人成虎,百口莫辩。

三奶奶从前的婆家找上门,见天儿地骂她害了自己儿子,要她给个说法。

那时候年景不好了,地租不出去,收入也就少了,她们骂上门,无非就是想从三奶奶这儿再捞些钱回去。

三爷爷拉不下来脸,三奶奶可不是好欺负的。

她叉着腰,挺着圆溜溜的大肚子,和前婆婆隔着院子对骂,这一骂动了胎气,孩子早产,生下来时和小猫似的一般大。

废了老大劲,三奶奶和三爷爷才把那孩子领成个能满地跑的娃娃,取名顺子。

可偏偏这时候,开始打仗了。

到处开始征兵,身强力壮的三爷爷自然在名单里。

听着轰隆隆的飞机声和炮弹声,三奶奶心惊肉跳,可她一个女人家,什么都改变不了。

三爷爷离家的前一天晚上,三奶奶给他赶了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出来:“你可一定要带着它,就好像我和顺子一直陪着你。”

那晚夜凉如水,顺子在里屋睡着,三奶奶和三爷爷在门槛上坐到了天明。

第二天一早,三爷爷和村里的其他男人们一起离家,留给三奶奶的,是往后几年里的不易和煎熬。

顺子身体弱,三奶奶要时时看护着他,这样就没时间忙地里的农活儿,娘俩靠着三爷爷留下的那点子家当过日子,可坐吃山空哪有好啊,更何况年景越来越坏,三奶奶终于还是到了吃不上饭的那天。

她厚着脸皮求邻居施舍一碗稀粥,邻居拎出米口袋给她看,除了一个破洞,啥都没有。

没办法,她开始挖野树根,后来树根也没了,就只能捡些树皮充饥,她带着顺子一天一天苦熬,熬得整个人都干枯瘦瘪,看什么都提不起精神,只在村长从镇里取信回来时,她才会眼冒精光。

人人都知道,她是在等三爷爷的信儿。

她曾收到过一封,但她不识字,她求着村长念给她听,信里说翻了哪座山,到了哪条河,杀了几个鬼子,又吃了一顿好的……絮絮叨叨一大堆,三奶奶笑得见眉不见眼,可那之后,她就再没收到过三爷爷的信了。

一晃过去六年,胜利了,村里的男人们陆续返乡,有几个人没了,但遗物托同乡带了回来,其中就有三爷爷的那双布鞋,还是崭崭新的。

少了一条腿的同乡告诉三奶奶:“这鞋他一直没舍得穿,走哪儿带哪儿,晚上拿出来看看,说想你和孩子了,哦对,还有这个,也是他托我带给你的,他说你带上一定好看。”

三奶奶抖着手接过来,是一支银簪,顶部挂两绺流苏,最普通的款式。

“他是怎么没的?”三奶奶哆嗦着问。

同乡说:“部队转移,路上遇到日军轰炸,他中了流弹,走的很快,没受苦。”

话刚说完,三奶奶突然干呕起来,肚子里没东西,只能吐出来酸水,到最后,是一大口鲜血。

三奶奶不吃不喝睡了两天两夜,第三天撑着起身,男人没了,她要照顾好他留下的骨血。

可命运惯会翻云覆雨,那之后不久,顺子得了怪病,药石无医,也跟着男人去了。

顺子走的那天,三奶奶就疯了,眼神痴痴呆呆的,往后的年月里再没清醒过,村里人都说她是用这个方式来逃避残酷的现实。

疯了几十年的三奶奶,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初,仿佛突然又清醒了过来,可她的脾气古怪得像头犟牛,只在面对村里的小孩儿时才显露出慈祥的一面。

村里这一辈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及爷爷辈,都受过三奶奶的照拂,和刚才那个贪吃的小孩儿一样,三奶奶的红糖糍粑,让村里好多人念念不忘。

第二天一早,天才刚擦亮,三奶奶就起身开始忙活早饭,她还用着从前的那种土灶,闷出来的小米粥又糯又香,糍耙和葱油饼,再配上两盘儿黄瓜条和萝卜干,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早饭就成了形。

有几个来得早的小孩儿,早就开始排队,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作业本儿,献宝似的争先恐后地往三奶奶跟前送。

“三奶奶您先看我的,我字儿写的可认真了。”

“三奶奶您看我的,我多写了几道题呢,您看我算的对不对。”

“三奶奶我给您搁这儿了,您自个儿看,我先去吃了。”

……

有个小胖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,直接把作业本儿放到了桌上,不管不顾地抓起一块糍粑扔进嘴里,三奶奶看他猴急的样子,乐的眼睛都细了。

有些来的晚的孩子在后边儿排队,眼睛不停瞟着桌上的吃食,嘴里还喊着:“小胖你少吃点,等会儿到我们都不够分了!”

三奶奶一边安抚孩子们说“够的够的”,一边抓着小胖子的衣领把他揪回到队伍中来。

用作业本儿换早饭,是三奶奶给孩子们的规定,就好像做游戏一样,原本不爱写作业的孩子,竟很吃这一套。

这是村里每天早上的一道风景线,就和每天傍晚村口等孩子们放学归来的那一幕一样,暖暖的射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
家长们都议论:“还真是怪了哈,我们又打又骂的,小兔崽子们愣是不听,三奶奶围着灶台一通忙活,这就把老大难问题解决了,你瞅他们现在积极的,为了那口吃的,到家不用催就从书包里往外掏作业。”

每每听到这些,三奶奶把下巴扬的高高的,像骄傲的孔雀。

待孩子们吃饱喝足,背好书包去上学,三奶奶总是不放心地叮嘱:“放学就回来,别在路上玩儿,回来还有好吃的。”

因为感念三奶奶的照拂,很多家长都偷摸往她院儿里送米面粮油,这一送,她给孩子们做吃的就更勤快了。

大家都说,三奶奶一定是还记得她那个无福活下来的孩子,所以她唯一良善,就给了村子里一茬又一茬的孩子们。

时光一年一年的流淌,三奶奶年岁越来越大,可她的精神头却丝毫不减。

半年前,村委会突然一家一家的走访,那时我才知道,大家商量着要给三奶奶换一处住所:“她那个老房子还是四十年前村里给翻新的,早就风化成危房了,再住里面,早晚有一天要出问题,咱们村里每家出点钱,给她搭两间,抹上水泥,贴上瓷砖,再给装上空调,也好让她安享晚年。”

对村里人来说,三奶奶是一个神秘人物,也是一个传奇人物,关于她的各种说法都是听说来的,真假不得而知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就是她对村里好几辈的娃娃都倾注了心血,所以,提到给三奶奶建房子,大家都积极响应。

不到两个月,三奶奶的两间大瓦房就成了形,村里有做装修的男人分工合作,这个刷涂料,那个打木柜,这个安吊灯,那个装油烟机,很快大家伙就把房子收拾得干净利索。

上个月入住,那天是几个孩子去请的三奶奶,此前没给她透一丁点儿风,被孩子们簇拥着走到新屋门口时,三奶奶还都是懵的,直到妇女主任交给她一串亮晶晶的钥匙,她才反应过来,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问:“这是给我的?”

妇女主任笑眯眯地点头:“三奶奶哎,早就该给您考虑养老的事了,这回房子就在村委会边上,我们都放心。”

“这么些年您对村里这些娃娃个顶个的亲,这是我们村儿的福气,也是我们这些大人的福气,您可是我们大家的宝呢。”

“这不,房子张罗好了,下一步我们打算给您办个热闹的生日,也不管您多少岁了,咱就按百岁老人的标准办,咱就要铺张嘚瑟这一回。”

三奶奶脚步轻快地走进新房子,我看见她转身时抬手抹了一把眼角。

嘿,这小老太太,倔驴一样的脾气。

我想,其实三奶奶是没有疯的吧,她心里什么都知道,只是她故意作出一副骇人的样子来,这大概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,也是她和痛苦的前半生切割的方式。

余生,三奶奶将在我们全村人的宠爱下,活的自在随心,天上的三爷爷和顺子一定是放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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